&ldo;我知道。

&rdo;

&ldo;你不知道，其实，我们都是同一类人……&rdo;小木说着说着，眼神变得柔软，竟然抬起胳膊，摸了摸齐远山的脸，&ldo;我猜得没错吧?&rdo;

一开始，齐远山还没反应过来，小木冰凉的手指尖儿，在他脸颊上滑动了几秒。

忽然，他满脸惊愕地抽了小木一耳光。

&ldo;原来……你是那种人?&rdo;

&ldo;对不起。

&rdo;

小木像被羞辱的女人一样躲在床上。

舷窗外，轮船早已开出吴淞口，航行在波涛汹涌的东海。

船身开始颠簸，北方旱鸭子的齐远山感到晕船，装满面包的胃想要呕吐……

舱门打开了。

齐远山本能地甩起胳膊，射出一发子弹。

同时，有个坚硬的东西砸中自己脑袋，仿佛无数粒沙子渗透进颅腔。

天旋地转，最后一秒的意识，他看到小木抓着个砸碎了的台灯。

仿佛被抛下深深的海底……

他感觉躺在无数沉船残骸间，四周布满骷髅与碎骨头，浑身绑着女人长发般的海藻。

汛期的大黄鱼成群结队，从自己腐烂殆尽的眼窝里头游荡而过。

变作遗骸的齐远山，穿过这片沉船坟墓。

突然间，海水如卷帘退却，扬起漫天黄沙，朔风飞舞，军棋飘扬，鼓号齐鸣，吹破落日长河……四周尽是赫赫有名的将军，&ldo;北洋三杰&rdo;龙虎狗一个都不少。

男孩抓紧父亲的缰绳，闻着硝烟味，看到枪刺林立的步兵，万马奔腾的骑兵，车轮滚滚的炮兵。

辛亥年，在内阁总理大臣袁世凯的寿宴上，齐远山小小年纪，竟能背诵北洋军的步兵操典，让蛤蟆般的乱世枭雄颇为称奇，当场送这小子一把日本短刀。

一个月后，父亲被袁世凯暗杀了。

隔年，母亲病故，家道中落，齐远山竟至流落街头。

唯一的弟弟不知去向。

父亲的旧部收留了他，安排到工兵团吃军饷。

十五岁的他，身体还没发育好，干不了挥锹挖洞的重体力活，被分派给团长做勤务兵。

团长爱逛&ldo;相公堂子&rdo;，看到这亭亭玉立的美少年，将他强行拖入帐中……

齐远山就这样破了身。

日后，他不仅成了团长的男宠，还做了军营中的男妓，专供高级军官享乐。

刚开始，他痛不欲生。

后来，他慢慢接受现实。

有的军官粗鲁无礼，有的却很文雅，知道古时断袖典故，嘘寒问暖，还会送些糕点小礼品。

但他厌恶自己，更想得到一把枪，哪怕只是汉阳造步枪，也好上战场去杀人或被杀。

我死了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