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砚知本来以为自己会惶恐不安,会紧张无措。可如今心如明镜,反而一片澄澈干净。他不希望沈舒年烦恼,便不会轻易地对他表白自己的心思。《牡丹亭》的戏文上说,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,方砚知对其深以为然。他虽无法明确自己究竟在何时何地对沈舒年有了这样的心思,可他如今猛然受挫,站在迷茫处回望,却有无限慨叹。原来不知不觉间,自己竟与沈舒年有了这千丝万缕的联系。他和沈舒年两个人,虽无任何血脉相连的血缘关系,却在松山之上一见如故,成了旁人眼中密不可分的知己。方砚知虽不屑于知己好友这样的噱头称呼,却也在心中有着隐秘的欢喜。他和沈舒年都是来历不明的异乡客,方砚知从来未对沈舒年说过自己所处现代社会的种种,而沈舒年也未曾对他提起,他的父母兄弟。他对沈舒年一无所知,却也知晓有些事情未必就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。既然沈舒年不说,那便是有他自己的缘由,方砚知便也心知肚明地不问。情到浓时,自然会有相知相许的那一天。方砚知虽然体贴地不去问沈舒年的家世情况,却也好奇过,这样一个如玉君子,是否也有结交好友情同手足,是否也有红袖添香芳心暗许。可现下却不是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的时候,店铺经此一役,早已是百废待兴。新店开张这个最好的机会被一群混混流氓搞砸捣乱,还不知道坊内会有多少道听途说之人的流言蜚语。他是个男人,又是个有着21世纪先进思想的有志青年。无论身处什么情境,都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为自己烦忧。既然方砚知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思,那他就更不能让沈舒年跟着自己吃苦吃亏。他准备去给今天这一场风波善后。虽然沈舒年这个名副其实的二把手已经替他将琐事打理的差不多了,可他作为制墨坊真正的老板,有些事情还得他亲自出面。方砚知站起身来,想要离开去处理事务。可是目光下移,却瞧见了因为自己屈膝而坐而被迫弄皱的衣料。方砚知懊恼地皱起了眉,伸手抚了几抚,想要将那一小块皱褶抚平。可是沈舒年替他定制的一身衣裳不知使用了何等料子,竟是如此金贵,受了这一遭不公平的待遇后立马就显现出了自己的不满。不仅色泽看起来没有清晨时光鲜,就连上面暗金色的花纹瞧着都黯淡了不少。方砚知觉得自己辜负了沈舒年的好心好意,竟连一身衣裳都没有保住。他挠了挠头,有些不好意思地瞥开了自己的视线,声音听起来有些愧疚,缓缓地叹了口气,跟沈舒年道。“这身衣服今个儿算是和我受了委屈。”“无妨。”沈舒年也从椅子上站起,站在方砚知身前。二人身量相仿,个头相近,四目相对时,沈舒年能从方砚知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里分毫毕现地瞧见自己。他的声音清浅,可方砚知如今心思却不纯净。沈舒年离他很近,近到方砚知有些害怕地移开了目光。方砚知咽了口口水,沈舒年的话落在耳朵里,竟听出了一片柔情:“衣服只是死物,本就无足轻重,砚知开心最要紧。”他这样毫不避讳地望进了方砚知的眼底,大大方方的姿态倒是让一向厚脸皮的方砚知都不好意思了起来。方砚知不自在地微微扭开了脑袋,躲开了沈舒年那坦坦荡荡不加掩饰的视线。沈舒年瞧出了方砚知的不自在,二人离得近,他还看到了方砚知那悄悄红了的耳根。找到了这个发现后,沈舒年那常年像是笑着的唇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,狡黠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成功偷腥了的狐狸。他像是没有察觉到方砚知的忸怩,笑得无辜又干净。沈舒年不顾方砚知移开的视线,依旧我行我素,手上的动作也逐渐开始大胆了起来。沈舒年伸手抚上了方砚知的胸口,轻柔又温暖的掌心宛若一片柔软的羽毛,抚过方砚知年轻又炽热的胸膛。方砚知被他手上动作惹得一个激灵,气息渐渐不稳,胸膛几度起伏。他的一颗心怦怦直跳,强烈的心跳声如同深夜灯红酒绿的歌舞厅里最躁动的鼓点,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方砚知的心房。他害怕屋子太静,自己的心跳声太响,而吓到沈舒年。方砚知用舌尖舔了一圈干涩的唇,有心想要躲开沈舒年的目光。可他思忖几番,不想错过沈舒年任何一个神情动作,便又羞又怕地偷偷挪着视线,用眼角余光去瞧沈舒年。沈舒年面色如常,像是半点没有发现方砚知的异常。看着他这样恬静俊秀的面容,方砚知心底悄无声息地生出了一点不该有的邪恶的妄念。这点妄念如同附骨之疽,在心底那一点无人之境悄然无声地播撒了一粒种子。方砚知的神识站在一旁袖手旁观,眼睁睁地看着这种子静悄悄地生根发芽,却奇怪的发现,自己没有任何想要扼杀这种子的念头。意识到这点后,方砚知有些惊恐,沈舒年越是表现的无知无觉,他就越加觉得自己心思肮脏,罪无可赦。瞧着沈舒年垂下的眼眸,白皙修长的手指一寸一寸地为自己抚平衣裳皱褶,方砚知紧张地喉结上下滚动一番。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响,跳动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,几乎就要冲破薄薄的胸膛,展露在沈舒年的面前。意识到这个可能性后,方砚知害怕自己和沈舒年的关系会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。可是方砚知之前并没有这样的经历,贫瘠的经验让他无法判断这个变化是好是坏,只能暂时将其往自己最能接受的境地上牵引。想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后,方砚知决定不能再这样任人宰割,该要主动出击。他一把攥住了沈舒年的手腕,突然的动作倒是吓了一门心思逗弄他的沈舒年一跳。沈舒年余光一瞥,瞧着攥住自己手腕的方砚知,表情既像是玩味,又像是带着疑惑的疑问。方砚知感受着手中手腕纤细,只觉着他们二人之间的温度,都随着这一点触碰而相互传播。方砚知眼皮一掀,接受着沈舒年的疑惑。他没有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做任何解释,而是毫无预兆地突然将沈舒年的手松开,随即一溜烟儿地跑了,给沈舒年留下了一个干净利落的背影。沈舒年愣在原地,瞧着方砚知落荒而逃的身影,一时有些哭笑不得。空气中还残留着方砚知一句几乎要融在风中的告别话语,让沈舒年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唇角。有意思。看着渐渐消失在了自己视线中的方砚知,沈舒年忽然觉得,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。他在方砚知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,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他房间的布置与规格,又闲来无事地替他整理了一番床铺。做完这些事后,沈舒年仍旧觉得无聊,便随手拿起了方砚知放在房中的话本,坐在一旁优哉游哉地看了起来。沈舒年看了一小半,本来想要一门心思地沉浸在爱恨情仇恩怨纠葛的话本故事中,不想搭理任何人任何事。可是那道尚且稚嫩的视线存在感实在是太过强烈,让他想忽视都难。和方砚知的一番交谈过后,沈舒年现在心情很好。所以他对这一点无关紧要的冒犯并不在意,甚至还颇为好奇地想知道这道视线的主人到底意欲何为。沈舒年的目光依旧没有从自己手中的话本子上移开,他的目光扫过印刷出来的一个个炭黑字块,本是极其恬淡安详的气氛,却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面,突兀地出了声。“出来吧。”没有任何动静,甚至没有丝毫的声响,屋子里依旧一片寂静,像是那句突兀不明的话,只是沈舒年一个人的自言自语。可是沈舒年依旧面带笑意,看起来温柔又和善。葱白的手指划过书页,落在页脚上,捻起翻页。“出来吧。”沈舒年又重复了一遍,他将视线从书页上移开,把目光投射在门外一扇锦绣织就的屏风上面。屏风上的翠竹刚劲挺立,勃勃生机在这一扇薄薄的屏风之上呼之欲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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