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砚知眼皮一掀,将屋内其余几人映入眼底。都是些普通村户,皮肤黝黑,头发蓬乱。方砚知不动声色观其面相,有些人一脸关切,有些人不屑一顾,和脑海中最后记忆大相径庭。“这是哪儿,我是谁,你们又为什么会在我这里?”听他这样连环发问,面前这个男人神情更加紧张,颤颤巍巍伸出手想要贴他脑袋上测试温度。方砚知初来乍到,人生地不熟的,刚还受到危及生命的威胁,整个人处于一种应激状态,他身子往后一缩,不肯让人碰到。“这是安庆村啊,老三,你不会真被刚才那群人吓傻了吧?”没等面前这人继续答话,坐在不远处嗑着瓜子看热闹的一人就讥讽出声:“那多可惜啊,要是真吓傻了,老三这引以为傲的知识可没处装呐。”那人言语之中针锋相对的意味太过明显,方砚知眉头一皱,不打算和他计较,继续将面前这个看起来面相淳朴的男人当做救命稻草。“老三?我叫什么?”他抚着心口长吁短叹,一脸哀痛:“你姓方,家中排行老三。你爹娘就没给你起过正经儿大名,平日里都是老三老三这样的叫得。”“你今天早上昏倒在山上了,幸亏有人路过把你带了下来,不然谁知道你倒在那儿了。本来想着把你带回家就好了,没想到那些讨债的人居然还打上门来了。”方砚知还在细细琢磨话中信息,就听他恨铁不成钢地说:“你说你没事跑山上去干什么,山上有野兽你不知道啊。得亏你命大,不然出了意外可怎么办。”“我只是去散个步,可能日头太烈晒昏了头,下次不敢了。”方砚知赔着笑,打算先把面前的人安抚下来。“阿飞,人既然没事,我们大家就不在这儿挤地方了。”那人嗑完了瓜子,也不把壳收拾一下,就这样明晃晃地堆在桌子上。也不知道这个原身和他什么仇什么怨,见方砚知安然无恙地在讨债人手里活下来,怕是心里不太痛快。“阿飞,我累了。”方砚知把被子卷起,有些嫌弃地丢在一旁。目前看来,只有眼前这个人和原主关系较为密切。其他打着看望旗号的人都是凑个热闹当作消遣,只有这个叫阿飞的,倒是真的关切。“昏倒了一上午脑子有点不太清醒,刚还被这群追债的人吓了一跳,很多事情记得迷迷糊糊的。你和我讲讲,说不定能更快想起来。”见方砚知神态如常,阿飞也松了口气:“这是安庆村,村里祖祖辈辈以种田畜牧为生,难得出个文化人。”“你是方家老三,从方家分家出来后就独自居住在这里。小时候学过一些字,因此总是看不上种地的辛苦。平日里给人代写书信赚钱养家,这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往山上去,还倒在了山上。”“我明白了。”方砚知摆出一副疲惫模样,摆摆手示意送客,“我有些累了,你先回去吧,我得好好想想。”阿飞犹犹豫豫还想说些什么,一看他这个姿态,立马闭上了嘴,出门时还贴心地帮他带上了木门。等到人走远,方砚知立马从床上跳起。这床铺也不知道多久没洗,一股子馊味,闻得他头昏脑涨。他赶忙下床检查这个屋子里所有的器具,能翻开的抽屉都尽数翻开,想要找到一些可以使用的东西。刚才阿飞在和他介绍基本情况的时候,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如涓涓细流涌入脑海。虽然不至于使他头痛欲裂,可吸收这些记忆却也花费了不少功夫。原主好吃懒做,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不肯踏实干活,街头写字为生。因此养的倒是细皮嫩肉,不像其他农户一般风吹日晒。本来这样日子倒也能过,就是这方三爱赌,也爱赊欠银两。平日里邻里街坊都被他借过钱,久而久之就成了这一副爹不疼娘不爱邻里嫌的模样。方砚知心中腹诽,也不知道这个阿飞看上他了什么,倒是有些重情重义。他在床铺底下翻出了一本账本,打眼一瞧差点没又昏过去。光是赌坊欠债就不计其数,更多的还是邻里这边的借款,足有厚厚几页。方砚知粗略地计算了一下总数,要是安稳写字还债的话,怕是下半辈子也难以还清。太阳穴隐隐作痛,方砚知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,这才一朝穿越成为这样一个窝囊废身上,还得帮他还钱。一月时间,他必须想办法还钱,不然后果怕是不堪设想。在这村子里待了两天,方砚知通过和人交谈,倒是将基本情况和所处环境摸了个大差不差。安庆村村民依山而居,地处偏僻,虽然只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,但是民风淳朴,日出而作日落而息。几公里外有个镇子,称作长安镇。那儿就繁华的多,是村民们采买器具,进行商品交易的地方,也是原主摆摊代写之地。安庆村所靠之山名为松山,山如其名,山野之上松树茂密,溪水清澈,是个不可多得的绿水青山。不过传闻中这松山之上有野兽出没,会食人肉。因此居民大多不往山上去,除了少数几个依靠砍柴为生的樵夫不得不冒险走这一趟。既然有松树有水源,方砚知想起来自己的老本行就是徽墨技法的传承人。虽然不知道失去了现代精细工艺能不能成功,不过也可以尝试一番。如果成功了,这也不失为一种赚钱方法。失败了的话,则另想出路。说干就干,方砚知向来是个行动派,更何况一月之期迫在眉睫,领头打手威胁的话如雷贯耳。趁着日头刚出,他就从家中后门一路避开所有早起耕作的农户,鬼鬼祟祟朝松山上去。松山倒不陡峭,就是布满杂草难以行走。方砚知第一次穿着布鞋背着篮框拿着镰刀斧头往深山里走,体会着古代登山辛苦。这几天的穿越生活,愣是把他之前被人颇为诟病的洁癖给治好了。换做之前,他是无论如何打死也不肯就这样踏着杂草灌木上山去的。方砚知苦笑一声,把这些杂乱心思统统抛出脑海,眼下找到制墨材料才是正事。他专心致志地为自己开辟一条道路上来,等他终于来到一块开阔之处,已是日上三竿。这具身体颇为瘦弱,手无缚鸡之力,看起来没二两肉。这点山路走得方砚知气喘吁吁,几度中途停下休息,这才强撑着没在半道上累趴下。之前众人还颇为疑惑为什么这方家老三昏倒山上,估计就是爬上来时累晕过去了。方砚知苦中作乐,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啃了一口,权当补充体力。时间不等人,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。他走到山坡靠阳之处,仔细挑选松树。半天才发现一棵健壮松树,预计三人合抱才能围住。方砚知喜出望外,作为资深制墨行家,他对松树也颇有研究。这样的松看起来年代久远,又处于山南靠阳,饱经日照,松脂该是不少。他拿出随身小刀在树杆上划出几道,取下割破的树皮,然后将一个承托器皿嵌入刀口之上。凝神等待片刻之后,方砚知满意地发现,晶莹松脂正顺着割破的缺口缓缓流出,聚集在器皿之中。万事开头难,现在就算是迈出了第一步。方砚知备受鼓舞,也顾不得身上劳累。他如法炮制地在这棵大松上又划了几道口子,将自己所带器皿尽数奉上。一刻钟后,松脂不再流出。方砚知将这些器皿一一回收,将收集到的松脂全部倒入竹筒之中细心封口,确保山路颠簸不会洒出后这才打道回府。临走之前,他捡了一些树下掉落的松枝装入背篓作为烧火材料。并且回头看了一眼这棵壮硕松树,心里是越看越觉得欢喜,好似发家致富指日可待。等他这一来一回,已是接近午饭时辰,各家各户冒起炊烟。所幸大部分农户都回屋去了,路上没有什么人,也省了方砚知遮遮掩掩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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