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一刻,阿苦心中的那股子不甘,那股子执念,忽然莫名其妙地散了。
&ldo;唔……!&rdo;忽然,云长流身形微晃,他紧皱着眉一手捂住了头,面上隐忍之色一闪而过。
记忆的裂缝又在他脑中疼痛起来。少主难受地喘息,却坚持问阿苦道:&ldo;说、说话……你究竟……&rdo;
霎那间,阿苦似乎明白了该怎样回答了。千辛万苦解了逢春生,难道他还要让云长流再受苦痛么?
他沙哑地开口道:&ldo;奴……&rdo;
阿苦跪了起来,深深地将额头抵在地上。是药人们用惯了的卑微姿势,他曾经很看不起的那种。
&ldo;奴……冲撞少主,罪该万死……&rdo;
阿苦认认真真地磕头求饶,口中说着他曾经最不齿的话,以前每回叶汝这样说话他都要骂的:
&ldo;求少主垂怜,饶奴一条贱命……&rdo;
头脑中的痛楚渐渐消弭。
云长流平复了呼吸,心下了然。
这药人冒犯了他,要是按规矩再这么被医师打上几下,许是活不成了。方才这一伸手挽留,原来是求他开恩救命的。
长流少主敛眸遮去心底泛起的一丝失落。他起身,随手一指眼前的药人少年,对那几人淡淡道:&ldo;饶了他。&rdo;
几个医师诺诺应下。
云长流不再多看,这次是真正的转身离去。
阿苦不出声。他抬了头,目光静如一潭死水,看着云长流那清华如雪的背影徐徐远去。
他的小少主还是这么寡言。
他的小少主还是这么淡漠。
他的小少主还是这么仁慈。
阿苦的唇角绽出一丝微小的弧度。他周身忽的漫上一阵冰冷,明明还是努力地睁着眼去看,可那个出尘的雪白背影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了……
他的小少主那么好,那么好。
他的小少主,从此再也不是他的了……
药门内,长流少主的身影逐渐远去,而阿苦仍旧直挺挺地跪在那里,仿佛成了一尊泥塑木雕。一个医师嫌弃地往少年后腰踢了一脚,啐道:&ldo;真是吃了狼心豹子胆的贱东西,方才冲撞了少主,如今还敢直视少主背影!?得了少主宽恕算你好命,还不快滚?&rdo;
青衣少年没滚。他往前一倾,顺着那股力道向旁边倒下,径直栽在地上。
那几个医师不禁都愣了。
刚才踢他的那个医师弯下腰,把这胆大包天的药人拽到身前,将他仰面翻过来。
只见少年死死闭着眼,乌黑的发丝凌乱地遮着惨白的脸颊,四肢软绵绵的任人摆弄,胸口再无起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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