聂染青闭上眼，她知道这句话伤人的程度。

聂染青和习进南离开家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，剩余的几缕晚霞敌不过夜晚铺天盖地的降临，畏缩在天边一角，像是负隅顽抗。

习进南在和父母告别的时候还在微笑，等到他们回到车上，他的面容却仿佛覆了一层冰霜。

聂染青坐在车里，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，连大气都不敢出。

习进南薄唇紧抿，眼角都仿佛带了隐隐的怒气。

他把车子开得飞快，聂染青看着他绕过一个又一个急速行驶的车辆，身子被惯性拉扯得左右微微摇晃，心里揪成一团，怎么也不敢大声讲话，只好沉默着紧紧抓着安全带。

聂染青觉得时间走得格外漫长。

车里安静异常，她仿佛连窗外风的呼啸声都听得见。

本来是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，被习进南一下子缩短了一半。

车子终于在家门口停下来，聂染青心里大舒了一口气。

解开安全带刚要下车，忽然听到习进南喊她。

她回头，看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，松了又紧，大拇指微微翘起，一圈一圈地抚摸着妖娆变幻的花纹。

他深深吸了一口气，看着窗外的树，极缓慢地，极清晰地说出每个字：&ldo;聂染青，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白花。

&rdo;

平静得异常的口气，让聂染青一下子想到了暴风雨之前的宁静。

习进南甚少用这种语气讲话，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

聂染青嗫嚅着不知道要怎么解释，只听到他继续说：&ldo;聂染青，你是不是觉得，只要能让陆沛难受，你就可以拿任何人做挡箭牌？你有没有觉得，你这次撒谎撒得太过分了一点儿？&rdo;

他的车子绝尘而去。

聂染青在外面呆立了半晌，习进南的车子早就不见踪影，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，叹了口气，去摸包里的钥匙。

今晚她把一切都搞砸了，很好的气氛消失殆尽，一切都一团糟。

聂染青一脑袋歪在沙发上，再也不想起来。

手机却不屈不挠地一直响着，往常悦耳的和弦音此刻听起来聒噪又烦心。

聂染青又一次叹气，还是接起来，那边姚蜜的声音却很是兴奋：&ldo;染青你在哪里？上学期上面批下来的经费还剩了很多，高义信提议咱们系的几个人去南方玩两天，你要不要去？&rdo;

聂染青问得有气无力：&ldo;什么时候去？&rdo;

&ldo;后天早上的飞机。

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急事？没有的话咱俩一起去吧，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丽江呢。

&rdo;

聂染青想了想，在电话这边无意识点头：&ldo;行。

&rdo;

&ldo;行，那就这样，我先挂了啊。

&rdo;

&ldo;嗯……等下，&rdo;聂染青迅速说，&ldo;蜜子，我现在有事找你，你一会儿别睡觉先，等我过去。

&rdo;

四十分钟后，聂染青站在姚蜜的家门口，看着对面涂了一脸厚厚的灰绿色面膜的女人，一脸的沮丧：&ldo;蜜子，我今晚要在你这里睡。

&rdo;

姚蜜挡在门口：&ldo;喂，那你只能和我挤一张床了，我这床可没你家那么大。

等等，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，该不会和习进南吵架了吧？&rdo;

聂染青伸出手指在姚蜜的脸上使劲一抹，说：&ldo;恭喜你啊，答对了。

&rdo;

聂染青躺在姚蜜家的躺椅上，看着天上挂着的一弯明月，姚蜜递过来一杯水，抱着双臂木无表情地看着她：&ldo;怎么，觉得月亮比人好看是吧？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