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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

在一旁的哥哥说:&ldo;那是卖到台北的价钱,在产地卖给收购的人,一斤块就不错了。

&rdo;哥哥在乡下职校教书,白天教的学生都是农民子弟,夜里教的是农民,对农业有很独到的了解。

&ldo;正好今天我的一位同学问我:&lso;你认为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是什么人?&rso;我毫不考虑地说:&lso;是农人。

&rso;&rdo;

&ldo;农人为什么最可怜呢?&rdo;哥哥继续发表高见,&ldo;因为农作物最好的时候,他们赚的不过是多一、两块,农作物最差的时候,却凄惨落魄,有时不但赚不到一毛钱,还会赔得倾家荡产。

农会呢?大卖小卖的商人呢?好的时候赚死了,坏的时候双脚缩起来,一毛钱也赔不到。

&rdo;

问哥哥&ldo;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是什么人?&rdo;的那位先生正好是老师兼农民,今年种三甲地的芒果,采收以后结算一共赚了三千元,一甲地才赚一千,他为此而到处诉苦。

哥哥说:&ldo;一甲地赚一千已经不错,在台湾做农民如果不赔钱,就应该谢天谢地拜祖先了呀。

&rdo;

不采摘的木瓜很快就会腐烂,多么可惜。

也是黄昏时分,我带孩子去采木瓜,想把最熟的做木瓜牛奶,正好熟的切片,青木瓜拿来泡茶。

采木瓜给我带来心情的矛盾,当青菜水果很便宜,多到没人要的时候,我们虽然用很少的钱可以买很多,往往这时候,也表示我们的农民处在生活黑暗的深渊,使生长在农家的我,忍不住有一种悲情。

正这样想着,孩子突然对我说:&ldo;爸爸,你觉不觉得住在旗山很好?&rdo;

&ldo;怎么说?&rdo;

&ldo;因为像木瓜、芒果、莲雾、山樱桃都是免费的呀。

&rdo;孩子的这句话有如撞钟,使我的心嗡嗡作响。

夜里,把青木瓜头切开,去籽,塞进上好的冻顶乌龙茶,冲了茶,倒出来,乌龙茶中有木瓜的甜味与芳香,这是在乡下新学会的泡茶法,听说可以治百病,百病不知能不能治,但今天黄昏时的热恼倒是治好了。

生命中虽有许多苦难,我们也要学会好好活在眼前,止息热恼的心,不做无谓的心灵投射,喝木瓜茶,我觉得茶也很好,木瓜也很好。

燠热的夏日其实也很好,每一朵紫茉莉开放时,都有夏天夕阳的芳香。

空白笔记簿在急速流过的每一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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